導流洞成長記:雙隧道的“變形記”與山河對話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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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橫斷山脈的褶皺里,一雙隧洞正經歷著從“臨時通道”到“山河印記”的蛻變。它沒有摩天大樓的璀璨燈光,沒有跨海大橋的恢宏身姿,卻用30個月的生長周期,在混凝土與巖石的碰撞中,書寫著水利工程里最樸素的“成長敘事”。這是瀾滄江某水電站導流洞的故事——一雙為江河“改道”而生的隧洞,如何在建設者的手中,完成從臨時工程到永久地標的身份轉換! 破土:與山體對話的起點 2023年4月,導流洞出口的山坡上,測量隊長老隋蹲在GPS定位點前,反復校準儀器。“這里誤差不能超過10毫米。”他對身旁的年輕技術員小王說。在他們腳下,堆積著17.3米厚的巖石層,再往下是致密堅硬的英安巖——這是導流洞的“出生證明”:作為水電站前期導流的關鍵設施,它要在主壩澆筑前,把奔騰的、江水引向下游。 開挖前的“地質解密”持續了整整兩個月。專家組利用地質雷達像“透視眼”般掃描山體,鉆孔取芯的巖芯被編上號碼,整齊排列在實驗室里。“英安巖占比90%,局部有斷層帶,有地下水。”總工程師老趙的筆記本上,記滿了這些“成長密碼”。這些數據最終變成施工方案里的精確參數:開挖斷面308.76平方米,分上中下三層臺階推進;遇到斷層帶時,要提前打超前錨桿加固;超長洞室開挖,通風散氣難度巨大。 第一聲爆破響起時,建設者們特意選在了清晨。隨著“轟隆”一聲悶響,洞口處的覆蓋層像掀開了一塊巨石的蓋子,新鮮的山風裹挾著泥土氣息涌出來。老隋拿著對講機喊:“注意觀察飛石!”他的聲音被山風撕扯得有些模糊,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洞口——那里,導流洞的“生命通道”正式打開了。 生長:在巖石里刻下精度 導流洞的生長,是一場與巖石的“拉鋸戰”。開挖班班長老張記得最清楚:“我們就像在石頭縫里繡花。”三層臺階開挖法要求每層高度嚴格控制在6~8米,每前進一炮,就要測量一次斷面尺寸。“超挖1厘米,就要多澆一立方混凝土;欠挖,后續襯砌就沒法貼合。”老趙的施工日志里,密密麻麻記著每班的進尺數據、圍巖變化和支護情況。 在導流洞的施工中,有一段約1200米的“硬骨頭”——巖爆段。這里的埋深大,巖石儲能能力強,受構造應力和自重應力的影響,時常會發生巖爆,給施工人員的生命安全帶來了嚴重威脅,也極大地影響了施工進度。“我們即便采取開挖5米,支護5米的方式循序施工,但仍未能較好規避巖爆帶來的威脅。”技術負責人小詹回憶說。后來他們改用“短進尺、強支護”的方法:每次只掘進3-5米,立即打上系統錨桿,掛上鋼筋網,再噴射20厘米厚的混凝土。“就像給傷口縫針,要快、要準、要穩。”那段時間,工人們24小時輪班,噴錨支護班的衣服總是被汗水濕透。 襯砌施工是導流洞的“成年禮”。10臺襯砌臺車像巨大的“鋼鐵胃”,緩緩向前推進。鋼筋工老周負責綁扎環向鋼筋,他的手指因為長期接觸鋼筋已經有些變形。“每根鋼筋的間距誤差不能超過兩公分,綁扎的結點要像這樣擰三圈。”他邊說邊示范,粗糙的手指在鋼筋間靈活穿梭。混凝土澆筑時,泵車的轟鳴聲、振搗棒的嗡嗡聲、技術員的喊話聲在洞里交織。“要像給蛋糕抹奶油一樣,把混凝土表面抹平。”質檢員小棟拿著靠尺,每一倉測量一次平整度,“誤差超過3毫米,就得返工。” 蛻變:從臨時通道到永久地標 2025年10月,導流洞即將承擔起導流任務。站在洞口望去,暢想渾濁的瀾滄江水裹挾著泥沙奔涌而入,在洞內形成巨大的漩渦,然后從出口奔騰而出。那時的導流洞,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施工設施,而是水電站建設的“生命線”——它讓主壩基坑再無后顧之憂,為后續的混凝土澆筑、機組安裝贏得了寶貴時間。 但導流洞的成長并未止步。按照設計要求,它在完成導流使命后,部分洞段將“變身”為水電站的永久引水洞。“我們要在襯砌層里預埋好閘門槽,把洞壁打磨得更加光滑。”老趙指著施工圖紙說,洞口的漸變段嚴格按照導流標準設計。“它要從‘臨時通道’變成‘百年工程’,得經得起時間的檢驗。” 如今,站在即將完工的導流洞出口,能看到即將流淌在光滑洞壁上的河水,宛如一條黑色的綢帶。洞口的邊坡上,種上了耐旱的草籽,春天的時候會開出星星點點的小花。老隋常來這里轉悠,他指著洞口說:“你看,這些巖石上的鑿痕,這些混凝土里的鋼筋,都是我們留下的‘成長印記’。”在他身后,水電站的主壩正在一天天長高,而導流洞,就像一位默默的見證者,記錄著從荒山到電站的每一步。 一條導流洞的成長史,折射出的是水利工程建設的嚴謹與溫度。它沒有驚天動地的壯舉,卻在毫米級的精度里,在30個月的堅守中,完成了從“臨時”到“永久”的跨越。當未來的游客站在水電站觀景臺遠眺時,或許不會注意到這對隱藏在山體內的隧洞,但正是無數這樣的“隱形工程”,托舉起了一座座大國重器,也記錄著建設者與山河對話的深情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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